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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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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很多小子趁著下雨河裏起水,捉了很多魚跟蝦,還有那每晚去田裏下黃鱔簍的,都得趕早去城裏賣,於是像這樣的日子,趕牛車去城裏的都會等在村口,要去城裏就上車,車錢也便宜,因為人多一個人出五文錢就成了。

珍兒他們上車的時候,車上已經坐了三四個十一二歲的小子,就連昨兒賣魚給珍兒的那人也在,他看到珍兒跟虎子還沖他們笑笑。珍兒也回了一笑,她現在還小,而且鄉下的禮教也沒那麽嚴,跟這些半大的小子一起坐牛車也沒人說什麽。

等了一會兒,又上來兩個小子,就有人喊了一聲:“大叔,能走了。”趕車的人看車上也坐的差不多了,吆喝了一聲,“得嘞。”一甩鞭子,就出發了。

可能是等的心急了,車上的人就開始埋怨著來晚的兩個小子,“怎麽來的這麽晚?昨兒不是說好了早些去占個好地方麽?”

“我爹讓我早些回去,要不然要抽我的。”

“我娘也說今兒要下地,我得回去幫忙捆麥子。”

眾人七嘴八舌的抱怨了一通,後上來的兩個小子都沒做聲,其中一個看著機靈的還沖著同伴討好的笑了笑,另一個一直肅著臉,好像不是他遲到而是別人欠了他的錢似的。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珍兒一人,有人也看不慣他的黑臉,抱怨道:“曹魏你做這死人臉給誰看哪?你以為大夥樂意等你啊,要不是看著來福的面上,誰理你?遲到了不道歉,還當大夥欠你的不成?”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可那叫曹魏的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而那個討巧的應該就是來福了,他嘿嘿笑了笑道:“各位抱歉了。這不怨我表哥,是我的錯,昨晚去收黃鱔簍,半夜想著今兒能賣錢,一高興睡不著,今兒不就起晚了麽。表哥一直叫我起床,是我賴著,怪我,怪我。”

可能那些孩子們都跟他熟一些吧,聽他這麽一說。也都不再說什麽了,只叮囑道:“下回起早些啊。”然後就歡歡喜喜的討論著各自能賣多少錢的事了。

“春水,你就那麽一點兒東西。幹嘛還上集市啊?”一個黝黑壯實的小孩指著一個裝著七八條三斤多重的魚的簍子問一個白凈的少年。

那白凈的少年看著挺文靜的,身上的衣裳穿著也好,珍兒覺得他不像是那上山下河摸魚的人。

春水笑了笑道:“我就是去湊個熱鬧。爺爺說了,天天在學堂裏能把人學傻,讓我出去多走走多看看。”

原來還是個讀書郎啊。怪不得形象氣質跟車上的小子們差那麽遠。

其他人一聽,也覺得這話很對,雖然他們都沒上學堂,不過他們信奉大人的話,特別是這個大人還有些權威,“村長說的話肯定是不差的。”

珍兒這才知道這白凈少年葉春水竟然是村長的孫子。家境不錯,在城裏讀書,不自命清高還能跟村裏的泥小子們玩到一塊。證明村長的教育還真好。

其他人一聽提到學堂,眼睛亮了亮又黯了下來,看著葉春水的眼神也多了些羨慕跟敬畏。

黝黑的壯實少年倒沒想太多,道:“還是你好啊,能去城裏的學堂讀書。我聽人家說你們一個月都要一兩銀子的束脩呢。”說著直咂舌,“真貴啊。”

葉春水笑了笑。道:“哪兒有那麽多,就是開學的第一個月要一兩銀子,那裏面除了束脩還包括發新書的錢,第二個月就少了,只要二百文到三百文就成了。”

其他人聽了臉上的表情才好些,他們都是因為家裏沒錢才不能去學堂的,不過聽這麽說,他們要是這個夏天多捉些魚賣,或許秋天的時候也能讓家裏送他們去學堂呢,這麽一想,大夥就覺得光明就在眼前了,好像他們明天就能去學堂似的。

接下來幾人又纏著葉春水問了好多學堂裏的事,唏噓聲一片,好像聽什麽很驚奇的事似的。

不過這裏面不包括曹魏那個少年,甚至聽到葉春水的話還很不以為然的哼了聲。這聲很小,要不是齊珍兒坐在他旁邊,或許也沒聽到。

一路上聽那少年們說些鄉野間的趣事,也很歡樂,珍兒一路聽的津津有味。

榆樹村在棘陽縣的東南方向,牛車進了東城門,齊珍兒就牽著虎子的手下車了,給了車錢,道了謝,就往北區走。

一車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氣。

珍兒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那天祠堂鬧的那麽熱鬧,他們也曾在門口看過熱鬧,有一兩個甚至在混戰的時候還沖進去踹了麻子的人兩腳,可是最後解決問題的卻是這麽個小丫頭,他們心裏有不服氣,更多的是好奇。

珍兒姐弟坐在車上的時候,他們總想往那邊瞅,可他們的眼神一瞟過去,就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那清澈的眼睛裏倒映的他們的身影,他們竟然覺得自個身上穿著的帶泥巴的衣裳是那麽的破,只好自慚形穢的移開目光,不自覺的挺直腰桿,以高聲闊談來掩飾自己的羞愧。

這會兒珍兒姐弟下了車,他們才覺得真的輕松下來,那挺直的腰桿也能彎下片刻了。

北區俗稱是富貴坊,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就是齊珍兒已經來過一回,走在巷子裏也覺得有一種肅穆奢華的強迫感迎面而來。

在角門那兒敲了敲門,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婆子。齊珍兒想著平常這裏進出的人多,那婆子肯定不記得她了,正準備開口解釋一番,誰知那婆子一眼就認出她來,開口就是:“小姑娘,是來找盼兒姑娘吧?”態度很是熱情。

齊珍兒想不明白她怎麽這麽好的態度,還是甜甜的笑道:“嬤嬤好,我來找盼兒姐姐,可她不知道我來,嬤嬤能幫忙通傳一下麽?”她以為這個事麻煩,那婆子肯定不樂意。沒想到那婆子臉上笑的更歡了,連連道:“好好,我去通傳。姑娘跟這個,是你弟弟吧,進來坐。”說著引珍兒姐弟進了門,跟門房裏的另一個婆子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往府裏走去。

走在園子裏,那婆子想到上回就給這珍兒引了一回路,小姐就賞了她二百文錢,心裏美滋滋的。那可是她一個月的工錢呢。這回要是還有好事,能少了她的不成。

走過園子,正要往小姐的園子裏走。她一個高興沒註意路,一下子跟另一個路口過來的人撞在一起了。

“這是哪個死妮子啊,這麽毛毛躁躁的?哎呀,我的老腰喲,疼死我了。”那婆子平時守了後門。對府裏規矩學的也不怎麽好,這一疼就咋呼開了。

那被撞的小丫頭不是別人,正是盼兒。想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走到哪兒都別人恭敬著,哪受過這個氣啊,被撞了不說還被人罵。心裏不平,站起來叉著腰,罵道:“哪裏來的死婆子。給我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這是哪兒啊,還敢張著你的狗嘴到處給我噴臟話?”

那婆子一罵完就知道自個惹麻煩了,不說她只是個守門的婆子,隨意不得進內宅。就說她的身份,內宅裏隨意一個丫鬟都比她地位高。她咋沒管住自個的嘴,大大咧咧的嚷嚷開了呢?

守門婆子這會兒也不顧別的了,忙道歉在旁邊陪小心。可這會兒盼兒哪裏會輕易放過她?這一個守門婆子都能給她沒臉,她要不追究,以後誰還高看她。

她們那一嚷嚷,附近的小丫頭都註意到這邊的情況了,好多人都在旁邊湊熱鬧。還有那不安好心的狐假虎威的喝罵著那守門婆子,叫喧道:“這不守規矩的婆子,打了板子扔出去才好。”其他人聽了也都叫好。

盼兒一開始見眾人都站在她這邊,正得意洋洋的想著要殺雞儆猴,讓其他人有個怕頭,聽到這打板子的話才猛然驚醒:夫人房裏今兒早上不就有人打了板子麽?這是誰要害她?

一想到剛剛自個差點就著了別人的道,盼兒背後一陣發涼。環顧一圈都沒看出來是誰要害她,壓下心底的寒意,強笑道:“什麽打板子不打板子的,都是府裏的下人,想來這婆子也不是有意的。算了你回去吧,以後有個什麽事在二門上找人通傳,可別隨意冒冒失失的進內宅了。”

那婆子一聽盼兒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個,心裏一喜,可聽後面一句趕她回角門的話,忙道:“盼兒姑娘,我呀,是守角門的嚴婆子啊,你上回還要我帶一個小姑娘進來的呢,那小姑娘又來了,她說找你有事。”

盼兒想了想,隱約想起來是珍兒來的那回,她是找了個婆子帶她進來。這珍兒怎麽又來了?小姐現在都不愛吃那果子了,再說小姐現在也沒心情吃。

“你就說我忙著呢,把她打發走就成了。”

那婆子一個怔楞,只好灰頭土臉的回了角門。因為沒得到賞錢,心裏很是不高興,對珍兒他們也就沒好臉色。

出了門,珍兒還一陣疑惑,看來她想的太簡單了。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那裏那麽輕易就見得到的。算了她本來也是想著上次借了周小姐的名頭保住了祠堂,村裏人感謝她也有周小姐的功勞在裏面,想著有了這珍貴的草莓送些來給她嘗嘗也算是盡了個心呢。

珍兒看了看緊閉著的大門,正打算帶著虎子去采買自個要用的東西,門吱呀一聲又開了。盼兒喘著粗氣出現在他們面前,看他們還站在門口,心裏一松,靠在門上。

“盼兒姐,你怎麽趕的這麽急?”齊珍兒問道。

盼兒緩了緩口氣道:“幸好你還沒走。小姐聽說你來了,讓我來找你,走吧。”

齊珍兒不知道周小姐找她有什麽事,卻也還是跟著盼兒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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